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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有人說,醫院是一個特別的地方,我們的生命從這裡開始,又從這裡結束。 在這個既是人生起點又是人生終點的地方,能看到很多光怪陸離的事,而在這裡,尤其能檢驗一切關係的好壞,尤其是夫妻關係。

朋友是一家醫院的護士,她說她在醫院裡真是把人性看得透透的。

畢業之前那段日子,她在產科實習,有一天,醫院裡來了一個鄉下的大齡產婦,因為已經超出了預產期兩個星期,而且她的各項檢查指標都不合格,羊水已經到了臨界點,臍帶繞頸兩周,並且她身上還有炎症,這種情況再堅持順產就會很危險,所以,醫生強烈建議她做剖腹產手術。

那個產婦是鄉下女人,體格不錯,也很要強,她說她早就做好了順產的準備,這時候突然告訴她得動刀,她有點接受不了,於是醫生喊來了她的家屬,把一切情況跟家屬說了,讓他們做最後定奪。

整個過程都是婆婆在詢問,醫生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給她解釋,後來站在一旁的男人終於開口了,他問醫生剖腹產大概得多少錢,醫生說讓他們準備五千左右,男人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。

他沒有安慰躺在病床上的妻子,也沒有跟父母商量到底是該做手術還是順產,而是一個人轉身走出了病房,臨走時扔下了一句話,說他妻子不爭氣,真是個沒用的東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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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所有人都很尷尬地楞在屋裡,面面相覷,過了一會男人回來了,不耐煩地說,剖腹產就剖腹產吧,讓她娘家拿錢。

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並沒有說什麼,或許是她也知道,到了這個時候,自己只能聽天由命了,她閉上了眼睛昏沉沉地睡了,絲毫沒有即將就要做媽媽的喜悅。

後來,女人剖腹產產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,這下男人的臉上堆滿了笑容,那一道道褶子明顯地勾勒在嘴邊,眼角,他對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滿眼都是柔情,可是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女人一眼。

而女人也似乎習慣了被這樣冷落,她吃著婆婆給端來的小米粥和雞蛋,對老公,她似乎也沒有任何期待。

朋友說,這是她在醫院見過最無情的男人,老婆冒著生病危險為他生了孩子,可是他始終一句安慰和感激的話都沒有,什麼是夫妻之間的冷漠,或許,這一幕就是最好的詮釋了吧。

後來朋友去傳染病科實習,有一次,一個女人因咳嗽住了院,她夜裡咳得難受,就把趴在病床邊上酣睡的男人捅醒了,男人睡眼惺忪地罵了一句就又睡了。

那天夜裡,朋友去給那個女人倒了幾次熱水,那女人眼裡含著淚連連感謝朋友,說多虧了有她這麼好護士在,不然她就是病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的。

朋友說,那個女人跟她聊天時說,他們的孩子在外地工作,太遠了不能回來,聽說她住院了,就轉了五千塊錢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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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她在醫院的醫藥費可不止五千,所以她老公就有些埋怨。 因為,算這次住院她已經是這一年中第三次住院了,本來還計劃給兒子攢錢買房子的,可是攢來攢去都送給了醫院。

女人说到这些时候也一再叹气,说自己不争气,不但不赚钱,还给家里添乱,最后她竟然诅咒自己说,要是能痛快点走了也行,这么不死不活的不知道得拖累别人到什么时候呢。

她把自己的老公称作“别人”,在自己最需要关心呵护的时候,别人在呼呼大睡,并且还埋怨她只知道拖累家人。

白头偕老的意义是什么呢?就是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相互提携,相互照顾,这才是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义务,那种对伴侣的病痛视若无睹,只强调自己利益的人,不知道他面临这种事时,心里会怎么想。夫妻之间能走到这一步,恐怕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期了吧。

有一个同事是到了退休年纪又被单位返聘回来,他总是说,趁着自己还能动弹,得多给后代攒点啥,他的工资不算低,但平时总是省吃俭用,把钱都留给了女儿和女婿。

有人劝他说,女儿都是嫁出去的人了,她活得好不好,自有婆家管,干嘛要那么操心呢,可是他却摇摇头说,他不是嫁了女儿,而是娶了一个儿子回来。

有一次他生病住院,我们几个同事一起去看他,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们惊呆了,他斜靠在病床上看着报纸,旁边趴着一个鼾声四起的男人,他见我们进去了赶紧用手在嘴边“嘘”了一下,示意我们小点声,不要吵醒了身边那个熟睡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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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一阵,那个熟睡的男人醒了,这时,那个老同事才说,那男的事他女婿,昨晚他下班就过来了,在医院呆了一个夜,老人白天输液太多,夜里总是起夜,他女婿说夜里还是他来照顾比较方便,就让老人的女儿安心在家里睡觉。他只能趁着天亮这段时间小憩一会,白天还得赶回单位上班。

老人的女婿走了之后,我们都说他是修来的福气,能有这么好的女婿,真是顶半个儿子。老人说,岂止是半个儿子,他比亲儿子都亲。家里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他在处理,而且他从来没让他女儿受到过半点委屈。

讲起了自己的女儿,老人很欣慰地说,别人家都是担心女儿嫁得不好,受欺负,而他们家则完全不用担心这些,因为女儿和女婿的感情非常好,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,女婿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们一家人,老人开玩笑地说,这样就算是有一天他走了,也没什么可遗憾的。

医院确实是一个能够检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场所,它能透视人性,一个家庭或者一对夫妻的关系究竟好不好,或许去一趟医院,心里自然就有数了。

—END

 
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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